认识老人,是因为对联。
2013年,老人在惠阳举办《新闻联说》作品集首发式,我有幸参加。三年后,老人在陆河县举办新闻联说十周年研讨会,我又应邀到会。他的“新闻联说”目前有两种方式:一是“每日要闻一联”,侧重国内外当天发生的重要事件;二是“新闻人物每周一联”,专注每周新闻报道的公众人物。从2006年2月至今,老人已创作“每日要闻一联”“新闻人物每周一联”,总共已有4300多副。
老人写的对联,绝大多数是针砭时弊。《中国楹联报》曾开辟专栏,选发过一些他的对联作品。后来,他利用楹联网站发帖,日复一日,月复一月,年复一年地盖起了“中国联界第一高楼”,让海内外的联家们为之侧目。对于那么一个年愈古稀的老人,精神矍铄十余年坚持做一件事,我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:是什么支撑着他,一天不落地坚持这么多年创作楹联而从不间断?
我忽然想了解一下老人。参加完陆河县创建中国楹联之乡的启动会,老人带着我们去了陆丰市甲子镇。
从陆河到陆丰,海拔逐渐降低,渐渐地没有了高山,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。树木也不很高大。一路上,我们和同伴鸿燕相互交流着一些看法。觉得陆丰的经济与珠江三角洲相比,还是有一定差距。
老人的家在甲子镇一条繁华的小街里。那街道也真够狭窄,顶多五六米宽,似乎晾衣竿就可以够到对面的窗户。街里面见不到一辆汽车——那街道简直连一辆汽车的宽度都不够——双轮电动车成为街里人的交通工具。老人只有一间门面房,隔出一个一米半宽的狭窄过道,通往后面居住的房间,另外一大半租赁给别人当商铺。进门的时候,要侧着身子才能进去。进门之后,有一个小小的院落,院落后面,是一间三层小楼。老人说,孩子到惠州做生意了,平时只有一个人在家居住。“汕尾市楹联学会”的牌子就挂在老人门面房上面二楼的书房里。书房里,图书多得让人惊诧,真的堆成了“书山”。老人说,那些书籍大多是楹联方面的书籍。平时邮寄给我们的《汕尾楹联》,就是在这里诞生的。
老人打电话通知了镇上的几位联友,带我们游甲子港。登待渡山,临甲秀楼。远眺瀛江,风景如画。
一路上,经常可以看到老人及众多联友们留下的对联。生活在社会的最基层,老人见到的丑恶现象很多。因此,当了一辈子医生的老人,在退休之后拿起笔来,专门写一些批评对联,想通过这些对联,来唤起社会的觉醒。因此,老人写的对联,大多是针砭时弊的。“当年我是用医药来治疗人们的肌体健康。退休后,我想学鲁迅,用纸和笔来唤起人民大众的觉醒,——我要以联为药,来医治社会的顽疾,消除人们的病痛!我是不是有唐吉诃德挑战风车的感觉?”面对老人的问话,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。
游完待渡山,老人开始安排酒店,并吩咐其中一位联友再约几个人陪我晚上喝酒。
老人省吃俭用,把钱都用于楹联文化的发展上,我们怎么好再打扰老人!于是,我便向老人提出返回。老人很是诧异,说已经约了几位朋友,晚上要好好聊聊的。怎么说走就走呢?并且说他已经安排人预订了旅馆。对于他的好意,我表示心领,推说报社还有很多事情要做,不能耽误得太久。几位联友也纷纷挽留,我和鸿燕坚持要走。老人苦留不住,便从柜子里取出两盒茶叶,送给鸿燕。又拿出一瓶酒,说是儿子给自己带回来的,让我带着喝。几经推托,老人生气了,说我把你们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,你咋这么见外呢?没有办法,我只得收下了老人的一片心意。
坐在候车室里,我打开相机,回看着在甲子镇留下的一张张影像。看着看着,我觉得鼻子一酸,泪水就悄悄滑出了眼眶。鸿燕看到了,吃了一惊,问我怎么了。我说没怎么,海风吹的。心里却在为老人对楹联事业的执着而感动。我想,有这样执着的老人,何愁中国传统文化的复兴大业?忍不住对老人居住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,而后对鸿燕说,走吧,上车!
如果你是联友,我不说想必你也一定能猜得出老人的名字。对的,他姓胡,单名一个“豪”字,——“豪杰”的“豪”,“豪迈”的“豪”,“豪言壮语”的“豪”!
-------------中国楹联报2017年01月27日 > 总第1281期 > 第三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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